10.02.2004

粗鄙的外交現實?華麗的語言魔障?

這篇文章是在昨天晚上和同學討論,今天中午和女友聊天之後產生出來的心得。雖然時效上已經晚了,不過我還是把它投到中國時報去,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出現?


粗鄙的外交現實?華麗的語言魔障?

身 為一個身處國外的留學生,台灣新聞裡 上演的每齣語言角力都是令人不斷嘆息,無言以對的劇碼。然而,這些劇碼背後有其確切的文化鬥爭意義所在,而這些文化鬥爭的實際意義常常被新聞的聳動感和對 立性掩蓋了。可惜的是,身處這些鬥爭中的當事人,卻也沒能把握如何處理這些能夠反映台灣實際困境的語言資產。

日前陳唐山部長對新加坡外長的「PLP」評論,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陳部長以「PLP」 形容新加坡對待中國的奉承態度,實際上一點都沒有錯;面對支持台灣地位自主立場的鄉親,這樣的說法也絕對令人同情。問題是,當這種在國際困境中生長出來的 語言反應,面對以「風度翩翩,出入有節」的外交慣習,和國際政治野蠻現實的壓迫下,只能被說成一種粗鄙無文的下里巴人;陳部長的氣憤和鬱悶可想而知。但 是,身為一個國家外交政策的代表人時,有些話還是不應該直說出口。陳部長在回應記者時,大可以用更精巧的方式,來說明自己的困境。一種回應自己的「快語」 (不管到底是有意還是無心),但可以令人同情且感同身受的說法會是:「身為一個外交人員,我為這樣的說法道歉;但是面對處處受到壓迫的台灣外交地位,這樣 的說法表示我個人的無奈與憤怒。」如此清楚說明台灣在面對許多立場時敢怒不得言的憤慨,相信更能得到眾人的理解和支持;而不是把爭論轉移至藍綠意識,或 者,更誤導視聽的,認定鄉土語言的粗鄙特質上。

如 同連橫先生在「台灣通史」裡說:『台 灣本無史』;同樣也可以理解的是,「台灣本無文」。這種「無文」是一個在島嶼邊緣時時要為自我生存鬥爭的必然底線。無文所以可以無懼,適合需要械鬥要脅, 打了就跑的競爭現實。但是,當新的語言和文明轉化出現在歷史鬥爭的過程之中,向上提昇的力量往往是來自於對於當下糾葛處境得以昇華的渴望。如同楊渡先生在 日前的評論中提到,日據時期台灣文化協會諸賢的努力即是其一。文化應是一種對於未來生活的想望,一種轉化只為眼前翻滾掙扎的躍升力量。如果現在看到的文 化,是要用一種提煉過的詞藻去排斥另一種生存處境,那也是誤認了文化的底層蘊含。

作 為一個遙遠卻又心切的觀察者,企盼的 是當所謂的「草根語言」出現之後,論者與閱聽大眾可以試著去思考這種文明與粗鄙背後的文化衝突,與台灣面對的現實掙扎。對於當事人,我認為自然應該放下以 個人悲情經歷,和虛假的代表全民意志的態度,在外交處境壓迫時,明確表明真實心情與不得不道歉的現實差距;然而在另一方面,如果評論認為這種「鄉野詞彙」 的出現只是顯示了說話者的「無文」(或新奇地稱為「蠟筆小新」),而故意忽略在面對他國使用外交辭令同時卻也依恃著政治權力的蠻橫態度,也不過是一種以文 明人自居的鴕鳥心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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